2003年8月上旬,苏州市警方经过近一个月的艰苦侦查,成功破获了一起特大制贩假证案件,彻底摧毁了一个自湖南流窜至苏州作案的制假团伙。缴获各类假证、假印章、印模共3.6万余张(枚)以及一大批其它制假工具。历时3个多月时间的审理,4月6日,沧浪法院全部审结了20余件制造贩卖假证案件,20余名制作、出卖假证者,8名购买假证者分别被判处了有期徒刑。
  这些犯罪团伙成员大多来自湖南省双峰县,在城郊结合部租房,作为制假窝点,从事专门制假的非法勾当。其中假证件主要有身份证、毕业证、婚育证、驾驶证、营运证、房屋所有权证等;假印章主要有国家机关印章、事业单位印章等,涉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几乎无孔不入,从而使大量假证、假章流入社会。而在该批案件中,涉及的人员也是方方面面,其中有制造假证者,联系业务者,购买假证者,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团伙犯罪,组织严密
  这些假证犯罪团伙组织严密、分工细致,成员之间分工明确,实行流水线作业,招揽、制造和贩卖假证一条龙;招揽“业务”的主渠道就是大量张贴在街头电线杆、电话亭上“代办文凭证件”的小广告,还用假名印制名片后四处散发;有较大的“社会需求”,利用社会上一部分人对各种证件、证明、执照迫切要求的心理,大肆制假、售假。
  其中最大的一个团伙,被查获各类伪造的机关、单位证件计5509本、印章、印模计2164种、伪造的居民身份证376张,涉及国内19个省市。主犯谢林寅是湖南娄底人,看着自己的一些朋友都靠办假证发了财,自己也萌生了创立一个假证公司的构想。2003年春节,就到湖南的双峰县招募了2名制作方面的高手,然后又在本市的解放新村租了房子,轰轰烈烈准备大搞一场。在他这个假证公司里面,机构简单,一台电脑、五个喷墨打印机、一个扫描仪、一张办公桌就是所有装置。但拥有一个庞大的“营销队伍”。为了确保不被公安发现,严格实行单线联系方式,制假人员绝对不与外界接触。而由谢林寅专门与外界承揽业务,同时手下有数十名“业务员”,他们专门在路边小广告上留手机、电话号码,负责与买假证者进行沟通协商价钱。接到业务后统一交谢林寅,由其将生意进行汇总后,交到制作公司,当场进行印刷制作,成品由谢林寅再交到各个“业务员”手中,“业务员”再将成品交给顾客。为了避免被公安部门一锅端,流程顺序是绝对不允许被打乱的。
  据其中一名制作假证者说,“谨慎归谨慎,其实我们风险也不大。有的业务员还要定期交流应对警察、城管等管理部门的经验。比如鼓励夫妻搭档,若有个小孩,妻子就能掩护丈夫逃走。再说打工的真被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拘留十来天,也有被罚上万元的,但反正都是无本经营,出来了接着干就总有回本的时候。”
  但这次他们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了,谢林寅最终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7年,两名制作假证者被判处了5年以上的有期徒刑。而20余名“业务员”也都锒铛入狱。
  买假证者,花钱买罪
  在这批买假证者中,有人为了评职称、提拔重用、晋级加薪,有人为了求职时增加筹码;有人购买假暂住证、假结婚证以图居住、出行方便。同时假证也为犯罪提供便利。借假证蒙混过关,可牟取暴利、逃避税费、避免处罚……。正是因为巨大的“需求市场”,假证才从无到有,由简单仿制发展到以高科技手段大肆制贩,形成了规模庞大、品种齐全的假证市场。
  在这些买假证者中,有8名买假证者被判刑入狱。其中的一名买假证者朱某,当听到法庭判决其拘役6个月时,对当时花了25元买了张假的“退役证”是懊悔不已。自己在去年7月,为了应聘保安,用事先准备好的穿解放军制服的照片,在新区人力资源市场与假证者以25元购买了一张“中国人民解放军士兵退出现役证”,而证件上还盖上了“南京军区83285部队82分队退伍专用章”。凭着这张假证,其应聘到了自己满意的职务。可最终让其走进了班房。
  潘某则花了500元买了假的房产所有权证、国有土地使用证想去骗贷款,可贷款未骗成自己却锒铛入狱10个月。2003年5月,潘某欲将其父母的房产证伪造成其本人所有,以便向银行办理抵押贷款。通过电线杆上的制造假证的联系方式,和朱银华取得了联系,在本市彩香旅馆门口将本人照片及身份资料提供给朱银华,要求其为自己伪造房产所有权证、国有土地使用证。次日中午,朱银华将伪造好的上述证件交给潘某,并收取了500元办证费。潘某拿着假证还没有去骗到贷款就东窗事发。
  斜塘镇的项老板,手下有一只拆房子的队伍,可就是营业执照上没有相应的拆迁资质。而这些年苏州的拆迁业务又比较多,为了能够使自己的业务范围更广些,达到能够有拆房资格的目的。按照电线杆上的假证制作电话,联系制作假的营业执照。没隔几天,盖有“苏州市吴中工商行政管理局”、“苏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金阊分局”印章的“苏州市吴中区横泾福男拆房队”和“苏州市金阊区阳光房屋拆迁服务所”两份营业执照就交到了项老板手中,为此项老板支付了400元。可等待他的却是6个月的有期徒刑。
  本小利大,铤而走险
  如今,假证已从城市边缘蔓延到城市深处……制贩假证,生命力咋这么顽强?记者采访了6名假证贩子。
“你们业务范围有多大?”记者问。“只要你想要的,没我们不能做的。”张强轻声说,“除了护照以外,毕业证、学位证、英语等级、计算机等级证书和会计证等文凭和证书,我们都可以做。”
  “制作假证不需太大投资、高深技术,却有丰厚的回报。”据其中一名制作假证者朱某称。投入少,获利大,使假证贩子对此“行业”趋之若鹜。据朱称,他这样的壮劳力,在老家辛苦干一年,最多能挣2000多元钱;而制作一份假证,成本几元至30元不等,收入则在百元至千元之间。他每月制作40余个假证,最少获利5000元,办证一年可抵在家卖命20年的收入。
  正是本小利大,引得假证贩子铤而走险,继而影响到其周围的乡亲,形成一种畸形的致富效应。于是,某些乡县的百姓大量蜕变成假证贩子,源源不断地流入各大城市。暴利引诱,是假证“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根本原因。
  据假证贩子介绍,双峰县是制贩假证的老窝,他们多为血缘、同乡关系,效率极高、组织严密、订立攻守同盟,具有反侦查能力,“老板”在幕后操纵,制作者和揽活送货人之间单线联系,一个环节事发,其他环节自然断开,很难抓获真正的“老板”。
  各地假证贩子,遇到制作复杂、要求高的证件时,就联系在湖南、广东等地的“大老板”代为加工,“大老板”做好后,通过邮政快件的方式发往全国各地,构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网络系统。
  假证经济,危害巨大
  假证市场供需两旺,根本原因还是社会问题刺激了假证需求。假证的使用成本过低,是造成假证风行的重要原因。严格来说,正是假证的需求群体推动了“假证经济”迅速发展,屡禁不止。
苏州合展兆丰律师事务所袁敏律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认为,假证有3点危害:“一是妨碍管理秩序。查获的印章、印模中,各级政府、企事业单位无所不包,影响了政府形象和行政事务管理。
  二是危害公共安全。假结婚证、离婚证、身份证等成为不法之徒的“护身符”;假驾驶证件危及交通安全;假信用证、汇票、储蓄卡,为信用欺诈和金融诈骗提供了可能;假工商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等行政许可凭证,为非法经营、偷漏税费创造了条件……
  三是严重污损市容。乱涂写、乱刻画给保护建筑等人文景观以及城市建筑、市政设施造成了巨大损害。“假证经济”危害巨大,影响深远,而且成为一些不法分子行骗、洗钱的路径。造假者获得了大量的金钱,购假者获得了所需收益。而他们失去的是诚信。一个社会诚信的失去,是假证对社会最大的危害。为此,治理假证,不但要从打击假证制作源头做起,而且还要从防范体制漏洞做起。
  关于治理,袁敏律师提出几点构想:根治假证犯罪,需要一整套法律追究制度,对买假者均要予以法律制裁;应加强对外来人口和租赁房屋的管理,从源头遏制办证犯罪蔓延;要大力宣传,使群众树立诚实守信光荣、弄虚作假可耻的道德观;要设立有奖举报电话,鼓励群众积极举报线索,萎缩假证消费市场。
文章出处:苏州市沧浪区人民法院
文章作者:华建文、小 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