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个机会,引用杨牧的诗,和各位同事先一起回到青年。

  “……祖国,是您应该为您这样的儿女痛楚,还是您这样的儿女,应该为您感到辛酸?我,常常望着天真的儿童,素不相识,我也抚抚红润的小脸。他们陌生的瞅着我,歪着头。像一群小鸟打量着一个恐龙蛋。他们走了走远了,也许正走向青春吧,我却只有心灵的脚步微微发颤……我爱,我想,但不嫉妒。我哭,我笑,但不抱怨。我羞,我愧,但不悲叹。我怒,我恨,但不自弃。既然这个特殊的时代,酿成了青年特殊的概念,我就要对着蓝天说:我是青年。我是青年,我的血管永远不会被泥沙堵塞;我是青年,我的瞳仁永远不会拉上雾幔。我不是醉汉,我不愿在白日说梦;我不是老妇,絮絮叨叨地叹息华年;我不是猢狲,我不会再被敲锣者戏耍;我不是海龟,昏昏沉睡而益寿延年。我是鹰,云中有志!我是马,背上有鞍!我是骨,骨中有钙!我是汗,汗中有盐!

  这是诗人血液中流淌着的青年的担当和青年的情怀。

  相信在极偶尔的一个时段,老法官都曾考虑过青年法官的担当和情怀应该根落何处。但是每一次,他们在担当和情怀的思绪当中都不能驻留太久。因为他们不得不花费大量的心血面对针锋相对、面对剑拔弩张、面对家长里短、面对反目成仇。关于责任和担当,在老法官的内心里是被揉碎、重整、修改、提炼并最终烙印在整个职业生涯当中的。关于责任和担当,对于年轻法官是更应该感悟、承受、磨砺的。

  我爱,我想,但不嫉妒。我哭,我笑,但不抱怨。我羞,我愧,但不悲叹。我怒,我恨,但不自弃。并不是说我们将责任和担当挂在嘴边就不去质疑所处的时代和环境。毕竟我们也看到过了当事人的斗气争胜,凭空讹诈;代理人意图利益,挑动事端;以及当前环境下司法的局限和无奈。

  旧约里面有一个约伯记,约伯是一个有信仰的好人,所以遭受了魔鬼的考验。撒旦折磨他。让他失去财产,杀死他的亲人,让他身上长满了毒疮,以至于约伯不得不坐在炉灰中用瓦片挂自己的身体。随着痛苦加深,约伯开始悲哀并向信仰本身发出了疑问。约伯的好朋友说你既然有信仰,你就不应该有疑问。而上帝对约伯很满意,对约伯的朋友很不满意,因为他们的评价远远没有约伯的话真实。因为:约伯之所以说,是因为他还不明白;之所以问,是希望得到指点。

  作为青年的法官,责任和担当首先应该是一种真实,是一种不明白,是一种希望得到指点,是一种希望能够改变。作为年轻的法官,责任和担当还必须是一种智慧,是一种先活下来,在发展下去的韧劲。记得王石在攀登的时候,如果前方有劲风袭来,他会爬在地上一动不动;待风吹过后,继续起身前行。这是一个有智慧的做法。

  作为青年的法官,责任和担当还应该是一种怜悯。

  记得卡多佐说:在不通人情的逻辑刀锋之下,法官似乎没有选择余地,经常得出冷酷无情的结论。他们会因这种牺牲仪式感到痛惜,却深信手起刀落乃职责所在,尽管举刀的那一刻,目光会变得游离。牺牲者被摆在规律性的祭坛之上,奉献给法学之神。……但如果我们更合理地分析法律的成长,更深入、真实地理解法律的方法,会发现这些牺牲许多都是无谓的。所以我们迫切需要追寻令人确信不疑的公正。这要求我们涂抹规则、修正规则,限制规则,甚至删去规则,尽管它们墨迹未干。

  一纸判决,就在我们笔下,既能滋生甘泉,也能延续出绝望。法官不好当,法官的担子不好挑。如果我们我愿成为白日说梦的醉汉,不愿成为益寿延年的海龟。我们是不是得为了公序良俗而守住底线;是不是得为了修复邻里而揣摩世俗;是不是应该多倾听生活的声音,少一些学院的教条

  曹黎丰曾经写过一篇青年法官的责任与担当。写得很好,对我有很多启发的意义。其中引用了朱苏力的一句话,我想再次引用一下,”规则是附着于一些非常细小不起眼因此常常为我们这些学院派法律人认为与法律毫无关系的制度和因素上才能起作用的。“

  而我想补充的是,真正的善良、责任和担当,就是在这些细小的不起眼的因素中被彰显的。既然收到了公平与正义的触动,选择了做法官。我们大概需要在长时间的沉默和观察中继续前行。生活艰难也好,工作压力也好,我们在这里已经被老百姓打上了维系公平和正义的期许。每一次的庭审、每一份文书,每一一位来访,都是我们对社会的交代。也只有这样才能在老百姓心中架起公正的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