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院工作最难应付的是为案件说情,亲朋好友托你向法官打打招呼,关照一下案件,在我们这个“熟人”社会来讲是最普遍也是最难处理的了。这不,星期四,乡下的二哥二嫂一大早就来到法院,找到我,让我为侄子的案子说说情。

原来,干建筑的侄子酒后与工友发生争执,互殴中手指骨折,构成轻伤,自诉到法庭,要求赔偿医药费并追究对方刑事责任。

送走二哥二嫂,我不禁为难起来。省高院组织开展的以“禁止说情打招呼,禁止泄露审判秘密”为内容的“双禁”活动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作为法院一名中层干部,置禁令于不顾,显然不行,况且侄子“手指骨折”,是对方致伤还是自己造成无法确定,如果给法庭打招呼,势必影响法官公允判断。

但二哥近乎乞求的目光,使我不忍拒绝。

在我读书直到工作期间,农忙时节,地里的活计大都仰仗作为近邻的二哥。我们兄妹几个都上学,二哥总是开着他那台手扶手拉机帮助我们家忙过一年又一年,但从来没有求过我们办过事。

“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是夜,习惯早醒的我,躺在床上聆听窗外的雨声,想起了十八年前的那个秋夜,那个大雨的清晨。

署假结束了,我在县长途汽车站买好第二天早上600去扬州的汽车票又回到家中。夜里却下起了飘泼大雨,一直到零晨400还是越下越大,面对三十多里的长路,本来准备骑车送我的父亲又把二哥找来了。

二哥披着雨披,驾驶着他的手扶拖拉机,在风雨交加的夜幕中,把我送到了县城的长途汽车站。550分,我准点踏上了汽车,那一刻,我暗暗地发誓,绝不忘记二哥的恩情。

早饭时,妻子看到略显憔悴的我,就问我有什么事。我把二哥来过的事和我的矛盾向她叙述了一遍,贤慧的妻子也没有什么两全的办法。

看着正在一旁聆听的女儿,我打趣地问道:“李惠天,你说,爸爸能不能说这个情”。

女儿正在读三年级,喜欢读书。我为了培养她独立思考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有时会有意地问她一些问题“考考”她。

“你不能”。

“为什么?你二伯父对我那么好”。

“因为你是法官,你得遵守法则”。女儿用她那还显稚嫩的声音坚定地回答我。

女儿的话犹如醒醐灌顶:“你是法官,你得遵守法则”。我如释重负,对妻子说:“我有办法了,明天是周末,你买上看侄子的礼物,我们到二哥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