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严格了,连裁判文书中一个使用不当的小小标点符号都被查出来了!”手里拿着刚发的一份案件评查通报的年轻法官郭玉坤不无遗憾地自语道。8月27日下午,在江苏省太仓市人民法院例行的庭审和裁判文书“两评查”通报会上,针对通报后一些法官与书记员发出轻微的嘘嘘声,旁听的记者记录下院长赵新华一番掷地有声的“态度”:“让每一个错误与瑕疵都充分暴露出来,包括裁判文书中一个错别字和标点符号,'两评查'绝不流于形式。”

  院长、庭长、法官上阵轮番评,程序、实体、文书制作逐案、逐项查

  7月16日下午2点前,该院少年庭受理的一起寻衅滋事的刑事案件正做开庭准备,院长赵新华、副院长顾建康带领“两评查”考评小组“不请自来”。已习惯了这种做法的少年庭庭长陆红一神情自若地开起庭来。庭审后,考评组立刻组织了现场点评。在大部分成员给予高分的情况下,赵院长仍“严抠找茬”,指出“对待未成年嫌疑人的态度还不够柔和”以及“庭审语言略显不够精炼”等问题,陆红一心中微微一震但心悦诚服。陆红一对记者说:“像这样的突袭评查、现场点评,包括我们庭长在内的每一位审判员都经历过,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

  自查自纠,自我监督,要抛弃温和的传统做法,在自查自纠中得“大义灭自己”。太仓法院将原有案件质评、优秀裁判文书评选、公开示范庭与“两评查”活动中采用的多维评查、突袭评审、“三同步”网上评查等方法相融合,不断探索法官绩效考核与案件质量评价新机制,使“两评查”制度化、常态化。每月各庭室都要组织自评自查,然后将所办结的案件移送评查小组,评查人员在程序、实体、文书制作等方面逐案、逐项审查,填入案件质量评查表。审管办抽取疑难复杂案件,利用多维评查法,借助多方力量进行联合会诊。同时,将评查结果录入原有的法官业绩档案平台,作为法官评先选优和晋职晋级的依据。

  “审管办定期发放案件评查通报,对个性问题单独沟通、对评查中发现的通病不定期汇编成《预防庭审和文书瑕疵指南》。”赵新华表示,对纠改情况,还会进行跟踪复查,对于差错较多的法律文书将直接与所在庭室和个人当面进行责任谈话。

  人大代表、律师协会、法学教授、语文老师、纪检监察部门等社会各界广泛参与

  “这份判决书,对于原、被告双方的诉辩意见归纳不够简洁,对争议焦点未能准确概括,还有文书未作任何说明,整体说理性还有待提高。”今年6月,在对一起刚宣判的法律文书点评中,受邀的苏州大学诉讼法学教授张永泉拿着这份民事判决书进行了毫不客气地点评。

  太仓法院将庭审和裁判文书的实情,公开透明地陈列在公众面前,借助公共监督的智慧与力量,让校准权力、捍卫公正的阳光穿透司法内部。太仓法院认为,信任舆论及公众的能量,“两评查”才不至于走过场。

  该院审判管理办公室主任龚红星告诉记者,太仓法院邀请人大代表、律师协会、法学教授、语文老师、纪检监察部门参与“两评查”,让专业人士从专业角度联合会诊。据介绍,该院为了评查法律适用能力,邀请法学教授对疑难复杂案件中涉及的争议焦点归纳、法律适用准确性以及说理的透彻度进行重点评查;为了评查文字水平,邀请语文老师对法律文书的用词、行文、标点进行评析;为查工作作风,邀请纪检监察人员,抽取涉及人民来信来访等案件,采用旁听庭审、廉政约谈当事人、法官等方式,评查法官的工作作风、廉洁自律等情况;为评查权利保障,邀请全市9家律师事务所各派1至2名资深律师侧重评查法院对当事人、律师及其他诉讼参与人权利保障情况。

  那天,在记者列席的法学专家点评会上,只讲问题,不谈优点的点评很多。苏州大学的教授们指出,部分裁判文书存在不规范现象,如有的未能反映质证情况,也未描述为何采信争议的证据等。同时教授们也开出了药方:增强裁判文书说服力;加强裁判文书撰写的规范指导与管理;进一步提高法官的归纳和说理能力。

  大家现在心里的弦“绷”紧了,周围很多同事都买了《新华字典》等工具书

  “调解率为65.67%,同比上升15.48%;一审服判息诉率为95.55%,同比上升2.36%;裁判自动履行率为75.53%,同比上升7.65%。”采访中,记者从该院今年1至6月审判管理绩效指标上看到了这三个“同比上升”。

  对此,赵新华似乎稍有欣慰地介绍说:“在'两评查'活动中,全院庭审评查人均5件,裁判文书评审人均10件,共发现各类瑕疵151处。不论是初出茅庐的年轻法官,还是具有多年审判经验的老法官,'两评查'使大家在内心受到不小的震动。但我们追求的不仅仅是震动,更是要通过常态化的机制将'两评查'效果最大化,现在我们的确也从中尝到了甜头。”

  有着30多年审判经验的法官刘良凯接受采访时说:“举个例子,以前一个小笔误、小符号错了,可能都不会太在意,但'两评查'常态化以来,大家现在心里的弦'绷'紧了,周围很多同事都买了《新华字典》等工具书,以备查阅使用。”凭借“法官沙龙”、“青年法官论坛”、“新老法官传帮带”的平台,法官们常一起交流审判工作中的新情况、新问题。院里适时组织百日办案竞赛、文书制作比武、审判辅助业务技能比赛等活动,形成比学赶超的竞争氛围。

  太仓法院求真、求实、求效的“两评查”带来了不小的变化。刚参加完庭审评查的城厢镇人大主席王雪元热情地对记者表示:“亲身经历这场庭审,不仅让我看到了程序公正,也感受到判决得到了老百姓的理解和尊重。”太仓律师协会副会长马金龙认为:“我们律师明显感到法官在庭审中更加规范,更加讲求礼仪,裁判文书辨法析理更加透彻。”